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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烛压切的结婚纪念日

【烛压切】双刃刀(番外二)(一)

#突发番外,本来准备在平安夜发出来,结果一不小心拖到元旦了,还是分成上下篇_(:з)∠)_,时间点大概是在正文结束的三个月后,这次加进了长船家的小豆和谦信www,有私设。……因为是“平安”夜就又想到了这个故事背景,涉及专业知识依旧避免不了各种bug,请各位包涵,祝各位双旦快乐!

 

(一)

 

长谷部下午走进儿科时才恍然意识到临近圣诞了。走廊和诊室里装饰着彩带与贴画,节日气氛浓厚得让长谷部疑心下一个房间就会有盛装打扮的圣诞老人走出来。长谷部对节日历来迟钝,即便在他和光忠解开心结后,情况也没太多改善。日常生活的刻度并不适用于急诊,在那里,时间像以极限状态伸缩的弹簧:想从死神手里夺人,一秒也要拆作一小时用,走下手术台便恍如隔世;若碰上无力回天的状况,万千日夜累积的年岁眨眼归于虚无,又不免让人感慨生的背后永远站着死,人生看似漫长,实则只在转身之间。

 

但显然鹤丸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节日,纵使花里胡哨的形式感大于实质的庆祝意义,鹤丸依旧会把他的阵地精心布置一番:他要从病魔手里一一抢回他的小患者们失去的东西,其中也包括享受节日的权利。

 

长谷部走到主任医师的诊室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应答:“进——”,他推门,被一抹亮色不依不饶夺走了视线。长谷部见多了残酷狰狞的红,这样热情洋溢的反令他感到陌生:圣诞老人没走出房间,正好好坐在桌前给一位小男孩做心前区听诊。

 

鹤丸没看他,凝神听着耳件里的收音,过了一会儿他把听诊器展开挂回脖子上,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什么,这才撇过脸冲长谷部露出一口白牙:“呦,吓到了吗?”

 

鹤丸武装得齐全,圣诞帽白胡须一件不少,就连滚圆的肚皮都模拟出来了。长谷部斜睨他一眼,把文件夹放到桌子上,双手交叠于胸前站到一旁,等他给那位小男孩的母亲交代诊断结果。小男孩的脸色暗沉,眼睛却被鹤丸身上的红色映得雪亮,他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腿,手里拽拽鹤丸的衣角:“圣诞老人,你今晚什么时候来呀?”

 

鹤丸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弯腰冲他狡黠一笑:“保密——当然,如果你今晚早早上床休息,我会优先考虑投递你的礼物。”

 

小男孩的父母自然会为他置办心仪的圣诞礼物,而眼前这位圣诞老人实际上只能送他一堆苦涩不堪的药片。许诺的健康无法及时赶来,但至少今夜他的梦里,麋鹿和雪橇车不会缺席,花花绿绿的药片也会变成圣诞树上披挂的彩星。

 

小男孩很满足地点点头,跳下凳子走过去拉住母亲的手,临走前还不忘给鹤丸一个大大的拥抱。鹤丸把母子俩送到门前,又低头在小男孩耳边留下一句悄悄话。长谷部看着他们忍不住想,光忠此刻是不是也陪在那个孩子的床头,正为他编织一个足以对抗冰冷与恐惧的平安夜之梦。今晚那个孩子将要告别亲人独自躺上手术台,孤注一掷地寻求一份生的希望。但长谷部并不担心,光忠眼中的烛火温柔燃起时,任何人都能在其中获得穿越黑夜的勇气。

         

鹤丸摘掉胡子和圣诞帽走回来,拿起水杯开始咕咚灌水,长谷部抬眼看过去:“后面没有预约的患者了吧。”

 

“没了。”鹤丸擦掉嘴角的水迹,揪起衣摆左看右看,还在感慨:“没想到圣诞老人的人气这么高。”

 

“至少比医生受欢迎。”

 

鹤丸放下水杯伸了个懒腰,话里颇有些不平:“这群神明果真是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话,哪轮得到我们这么忙。”

 

长谷部没接话,倒像是默认了鹤丸的歪理。患者还能祈盼神明丢下一根稻草以此安放虚幻的希望,可他们看得通透,泪水与欢笑不过都是人类自导自演的挣扎。

 

长谷部取出文件夹里的CT片,一一挂上阅片灯,鹤丸也抹一把脸,收敛神色靠了过去。他从抽屉里摸出笔记本摊开,列了密密麻麻要点的纸张上今天的日期被额外加重圈红了。

 

长谷部的手指在胶片的某处阴影上点了一点:“关于谦信景光今晚的手术,还有最后一个细节需要与你讨论敲定。”

 

-

 

长谷部十天前得知谦信景光转到了他们医院,而一个月前他耐不住光忠的软磨硬泡,才堪堪同意搬进光忠家里与他一起居住。光忠过去帮他一起收拾宿舍,提前预备了好几只大号空纸箱,结果所有的私人物品连一个箱子也没装满,光忠把东西搬上车时心疼又无奈地叹气:“长谷部君,僧侣的私生活都比你丰富。”

 

“我的私生活有你就够了。”长谷部一句话把光忠堵得哑口无言,光忠张了张嘴,不知该继续劝他享受人生还是凑近给他一个吻。光忠家离医院不算太远,开车过去比从宿舍走过去慢不了太多。长谷部不愿搬来一起住的理由很明显,随后也一次又一次印证他起初抗拒的原因。不值夜班时,长谷部的睡眠同样很浅,因为时常有医院的电话叫他赶去处理一些紧急棘手的状况,而无论他把语声和动作压得多轻,光忠必然会跟着一起醒来:“我开车送你。”

 

光忠在这一点上无比固执,长谷部也只有妥协,光忠捏着他的一堆把柄,他还远不够格教训光忠不懂爱惜身体。光忠有一次玩笑说这是属于他们的深夜约会,被长谷部嫌弃比喻不当,可当长谷部拖着一身疲惫从手术室出来,看到光忠站在家属旁冲自己摇着手中的热咖啡,却要承认这比任何玫瑰与烛光晚餐都来得令人愉悦满足。随后他们并排坐在一起分享了顶楼天台的同一片曙色,长谷部一手握着咖啡罐,另一只手被光忠捂得比咖啡还热。凌晨清冷的风撩起光忠的刘海,城市的点点灯火都沉在他的眼睛深处,像月亮碎在海中。长谷部不可自抑地想起那年学校天台上一双比火烧云还耀眼的金眸,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光忠早已习惯把锐利和傲气都用深沉表达;又像什么都没变:光忠眼中温柔摇曳着的他的影子,与他这一刻无来由的心悸与心动。

 

“我有没有说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

 

“不是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光忠扬起眉,眼里期待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自恋。”长谷部哼笑一声,倦意这时潮水般漫上来,他把头靠上光忠的肩膀,“那年你拽我看夕阳,让我偶尔停下来看看风景。”长谷部的眼皮也像夕阳一样渐渐下沉,“我就想,如果有你陪我一起看,确实……还不坏……”

 

“长谷部君?”回应光忠的只剩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光忠轻轻扶起长谷部,褪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离上早班还有半个小时,他也不想折腾长谷部回办公室休息了。夜的青色还未完全消退,又浮出金与白,再不久朝阳就要喷薄欲出,整个城市会呼出最后一口阴冷的湿气,在阳光下重获新生。光忠眺望天际,思绪也飘出很远,他知道那时长谷部想和他一起看的风景不仅仅是夕阳或朝阳,一帘花或一片海,他更期望他们站上同一处高地,看尽专业领域中各处奇诡险峻的景观,再一同前去征服。光忠把目光重新收回到身边安睡的人身上,他用手指梳着长谷部额前垂下的碎发,心想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一切都踏上理想的轨道了。长谷部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计划过些时日就向彼此的父母坦诚这件事;大俱利伽罗也进步飞快,长谷部已经开始带他进入手术室见习。有一次晚饭长谷部对他提起准备让大俱利担任手术二助,话语里满是欣赏与欣慰,他为大俱利高兴之余,心底竟漫出一种歆羡——站在长谷部身边位置的曾经是他。

 

他许久不曾回忆这些画面了,从记忆深处翻拣出来,却发现鲜艳得好似造假一般:长谷部执刀时凛然又凌厉,手下的切口漂亮得如同工艺品。那双专注的眼睛像汇聚了世上所有的光,扫一眼就叫人恍惚:这莫不就是属于神明的慈悲,救赎也似一场优雅的审判?

 

既然没法陪长谷部登上塔尖,那就在海底安心做他的船锚吧——他花费五年时间这样说服了自己,饮下咸涩的海水也权当无味。可偏偏这个夜晚,麻木的舌尖忽然有了短暂的苏醒,冷不丁尝到心底泛起的一层苦味:他本来可以在手术台上与长谷部并肩作战,他本来可以和长谷部一同阅览更广阔的风景……他本来可以。

 

而这点不甘在那日凌晨接到小豆长光的电话后更为猛烈的发酵起来。

 

-

 

长谷部陪光忠匆匆赶往医院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搜刮关于小豆一家为数不多的记忆。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是因为光忠眼睛受伤的事:光忠那时瞒住了他的所有亲属,直到伤痛平息许久之后,才以一种豁达而不甚在意的口吻告知了他们。

 

那是在同年的元旦,他和光忠还未经历那个残酷的情人节,傍晚光忠邀请他一起吃饭,说老家有亲戚来这边游玩顺道探望自己,鹤丸有事来不了,想请他过去撑个场面,不至于一顿饭吃得太冷清。

 

长谷部到了包间才知道光忠说的冷清是什么意思。桌子对面显然是一个三口之家,男人生得剑眉星目,看着与光忠差不多年纪,他气质英武却不咄咄逼人,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而目光落在怀里抱着的婴儿上时,又温柔得能把钢铁融化。依偎在旁边的人大约是他的妻子,也是一位温婉娴静的年轻女子,眼中透出平静的幸福。光忠这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两人面前,“我的挚友”,光忠如此介绍,长谷部一一握过手,还忍不住回头猜测光忠话语里那点骄傲与欢喜是因为什么。

 

等真吃起饭来,长谷部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冷场了。小豆论辈分要称光忠堂叔,年纪却只比他小几个月,两人在老家时从小亲近,上大学分去不同的城市,联系才渐渐少了。光忠揶揄小豆事事抢在前面,他这个堂叔做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说罢不忘偷瞄一眼长谷部,长谷部脸上一热,装作没察觉继续扒饭。小豆也看向妻子:“我们都很喜欢孩子,如果谦信能健康长大就好了。”

 

饭吃过一半,光忠跃跃欲试去抱那个粉琢玉砌的小婴儿,一片云降落在臂肘之间,他难得窘迫起来,怕无从着力,又怕圈箍太紧。光忠把他抱回自己的座位上,握着他胖乎乎的小拳头冲长谷部挥了挥手,小婴儿却不乐衷交际,抓起光忠的领带不由分说就往嘴里塞。长谷部见状连忙把领带从他手里抽出来,小人儿望着放空的双手,眼睛眨巴几下,立刻涌出大滴的泪水,暴雨自云中落下把长谷部浇了个彻头彻尾,然而透过滢滢水光长谷部才发觉,原来父子俩都有一双澄莹清亮的青蓝色眼睛。

 

长谷部坐在那干瞪着光忠,光忠哄了一轮也无奈地败下阵来,两人不约而同思念起今天缺席的鹤丸,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把谦信送回小豆怀里。小人儿一沾上小豆的衣角就像小船驶进船坞,暴风雨登时抛在脑后,闭眼就是月下平静的一片海,胸口含着平缓起伏的波浪,已经睡着了。

 

一顿饭吃得简单温馨,小豆一家看来不准备叨扰太久,饭吃完就要告别,临走前小豆送上自己手作的甜点,光忠接过来却像有些不情愿,他苦笑着说:“我怕长谷部君以后再也吃不下我做的点心了。”

 

小豆很腼腆地一笑,收下了光忠这别扭却诚恳的称赞。他眼睛在长谷部身上转了一圈,又给光忠递了个眼神,两人向外走了几步,小豆才犹豫着低声开口:“堂叔,你是认真的?”

 

光忠有些惊讶,一时忘了纠正小豆别有用心的称呼:“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好歹也是结了婚的人啊。”小豆一脸被低估了的无奈,“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光忠回头看了一眼被谦信拽着手指一脸无措的长谷部,眼睛仿佛融化了的蜜糖:“啊,认真的。”

 

小豆像是还在消化这件事,眉头松了又紧,随后眼中透出一点惋惜。光忠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小豆并非有什么偏见,大概是在遗憾喝不到他孩子的满月酒了。

 

“别难过,至少结婚蛋糕还要请你来做。”光忠笑了笑,“到时候一定带着夫人和谦信过来。”

 

光忠还没等到发出请柬,便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了小豆。他们赶到CT室外,小豆长光正坐在一旁,脊背弯成一把沉重的弓,他双肘撑在膝盖上,脸深深埋进了掌心。

 

“小豆,怎么样?”

 

小豆听到声音起身迎过来,还没能藏好眼中的疲倦和忧虑,目光落在光忠身后的人影上时他愣了愣,光忠让开一步,像六年前一样握着长谷部的手,把他拉到小豆面前:“重新介绍一下,我的爱人。”

 

笑容冲淡了小豆脸上的愁绪,他伸出手:“别来无恙,长谷部先生。”小豆转而看向光忠:“看来我这几年错过不少,堂叔。”

 

“拜托,别这么叫我。”光忠摆出一副求饶的表情,又与长谷部对视一眼,满足而平静地闭上眼睛:“其实也没错过什么。”

 

长谷部打量一圈,没看见小豆的妻子:“尊夫人没有一起过来吗?”

 

小豆听闻杵在原地没了反应,倒是光忠抢先紧张起来:“抱歉,我还没有告诉他。”

 

光忠靠近长谷部耳边低声解释:“谦信的母亲三年前车祸去世了,那年年初我请假,是回老家参加她的葬礼。”

 

长谷部心脏一紧,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像那时他对光忠瞒着大俱利伽罗的事,光忠也默契地藏起了自己的伤痛,他们自以为是的不给对方增添负担的考量,到了今天才发现是把彼此推入了多么残忍的境况。

 

长谷部看向小豆的眼睛,那时澄澈的青蓝色湖水已经变成深邃的海洋,而他意外看到了底。与绝望对峙,与孤独抗衡,在他得知光忠离开而遍寻不得时,大约就是如此的光景。可他与光忠至少是生离,于是自己还能靠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念坚持下来,在死别面前,小豆眼里也仍旧还有一团光。长谷部想起那个和他父亲有着同样美丽眼睛的婴儿,算算时间,如今也应出落成英俊的小少年了,他是小豆眼底还在燃烧的火苗,倘若连他也熄灭,黑色的海水就会肆无忌惮,彻底淹没那双再无期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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