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力放出bot

今天是烛压切的结婚纪念日

【烛压切】越界(一)

#稀里糊涂又开了个新坑,回归复健ing。

#非长篇,目前看来一发完结有点困难所以还是拆开来,和以前的坑一起慢慢填吧。

#这个设定也算是自己对于同人创作的一点思考吧。

#某个庆祝我答辩顺利的家伙说会写一篇类似设定不同主题的姐妹篇,拭目以待嗯。


(一)


“是一日里阳光最温柔的时段,他来到咖啡馆二楼的露台,傍晚的暖风从后拥着他,亲吻他颈后修理整齐的煤色短发。不堪其扰,他终于在暧昧的邀请前做出让步,极难得地解开了衬衫顶端的扣子,除此之外再不肯交付更多的坦荡了。侍者躬身递上菜单,看他屈起隐在白色手套下的手指,在卡布奇诺的花体字上沉而稳地敲击两下后,便礼貌地退了开去。他再度聚焦精神,燃起眼中两朵紫青色火焰,认真地凝视自己被困在躯壳中薄而透明的灵魂,后来,连风也放弃那样毫无进展地引诱,离开了他的怀抱,留他一人沉默着与孤独谈判。”

 

光忠的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上停滞了几秒,在这段话后又添了一句。

 

“无人得见那场谈判以何收尾。”

 

他斟酌修改了几处用词,按下了保存键,小心地把这个文档拖进桌面加密的文件夹里。他伸了个懒腰,倚着露台的栏杆眺望天际绚丽的晚霞,卡布奇诺过于丰富的泡沫刚刚在舌尖化尽,他还是喝不惯这种柔腻口感的咖啡。


过了一会他把视线转回他笔下的舞台——那个被遮阳伞拉长斜影贯穿的空无一人的邻桌上。的确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男人,按理说那样美丽挺拔的身影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收获大家若有若无的注视,正像他自己,虽然现在他不再确定别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是因为以前常被夸赞帅气的形象还是那枚突兀的眼罩,但他此刻并不为那个男人错失的关注度感到惋惜。


光忠甚至为可以独占他而感到微弱的欢喜,因为他只以文字的形式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

 

他早已过了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的年纪了,却要由衷感谢自己在生活磨盘千篇一律的研磨下死里逃生的小小浪漫感和好奇心,还有那场让他在忙碌工作里忽然多出大半年空闲时光的意外火灾。

 

身体已经适应术后复健的节奏时,精神却迟了一拍,疗养院里时间的流速被抻的过于緩慢,大多数时间光忠无所事事,向前看,是令人绝望的漫天火焰,向后看,是更令人绝望的一片虚空。某一日疗养院的阅览室里进了一批新书,他用余下的一只眼拜读了一位新锐作家的作品,末尾还记录了那位作家创作的心路历程,现在想来,光忠觉得那不过百十来字的后记比前面的正文更具阅读性,它如此富有煽动性,又带着神秘的吸引力,竟让他心口上的疤痕与肉体上的一同生起脱落前的刺痒来。


他开始跃跃欲试,笨拙地想模仿那作者去创作一个专属自己的文学形象。这是一项廉价而又毫无风险的尝试,也适合消磨时间,需要付出的只是日常闲置的想象力,或许还有一些拼图游戏里常常强调的耐心,他之前一向擅长此道,不管是面对他人琐碎的请求还是客户并不友善的反馈。这常惹得同事们揶揄他掌管愤怒情绪的神经通路怕是罢工多年了,他笑一笑,权把这当天赋和夸奖。

 

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作家,最初的构思很是艰难,他小心翼翼地叠加着色彩,像高中实验课上数着剂量往试管里倾倒溶剂,期待意料之中却从无缘亲眼得见的化学反应,但那人一直隐在模糊的云雾背后,吝啬展现他的细节。这确实是项消磨注意力和时间的活动,以至于他的陪护医生在目睹他时而的过分沉默后差点就要将他转手给另一位心理医生。


求而不得的感觉让光忠几乎快要放弃了,但在更加缥缈不得窥的未来面前,这项活动还算令人有所期待,他也就坚持了下来。直到出院前夜一个半梦半醒的时刻,他挣扎着编排人生后续的计划,睡意却使他的头脑变得混沌麻木起来,他抵触思考未来,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直面现实,精神被撕扯着落进夹缝时,他的眼前一闪,那个形象忽的从逆光的剪影里向他走来。

 

光忠屏住了呼吸,他看清了他的眼睛,是他喜爱的优雅的紫色,细细品来更像是远远开在云端的春日藤花;他有利落干爽的短发,风吹起来可以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和刀锋一样坚毅的侧脸,这样很好,这样就不会遮住那双美丽的眼睛了;他的声音称的上温和清亮,像一串风铃,却只在风触碰时才会响起;他习惯把自己包裹严实,衬衫纽扣永远系到最上一颗,还有白色的手套和被吊袜带固定牢固的袜子,仿佛这样可以遮住一些不想暴露在人前的隐蔽的东西,诸如身体与精神上的疤痕,这令他们都感到安心起来……


关于他的一切涌进头脑,它们自然而然的霸占了某一块记忆的区域生长繁衍,长谷部,光忠毫无道理的笃定,他的姓氏应该是长谷部,至于名字是什么,他与长谷部都觉得那并不重要。

 

看清了他的面孔,光忠开始为他构想更多细节。藤花的香气太浓郁了,他身上的气味应该像雨后菩提树那般清新温和;习惯性的小动作也是有的,紧张时便会摩挲耳后的碎发,只有真正开心时两边嘴角弯起的弧度才相同;而他性格里敏感而执着的部分,也许是因为并没有跟随亲生父母一同长大吧。他想象他在人间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学步,第一次丢下伞与雨丝亲密接触,第一次抱起路边的幼犬凝视人类之外的眼睛;他想象他上小学的第一天,或许是意识到再没有父母接他回家,他看向窗外执拗地不肯转过头,飞快地抹去眼眶里即将垂落的一大滴泪珠;他想象他告别养父母开始一个人在外地的大学生活,深夜阑尾炎发作也只是咬着被角一声不吭,直到清晨才被舍友发现送去医院捡回一条命;他想象他毕业后入职了那家自己曾一直憧憬的优秀公司,通宵赶完策划正巧看到落地窗外初升的第一缕阳光。光忠如此连点成线,乐此不疲,竟将长谷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也事无巨细地补完了。

 

那之后长谷部活在了光忠的文字里,光忠没有对任何人提过长谷部的存在。他像瘟疫一样入侵了他的生活,即便在生活勉强步入正轨后,光忠依旧不得不拿出大部分时间去记录他的存在:他不安的睡颜、一丝不苟的职场生活,还有与自己相似的孤独。这样的感觉十分不错,光忠觉得自己像是找回了失去的那只眼睛,那只不存在的眼睛真切注视着现实里同样不存在的人,那里是以长谷部为圆心划出的崭新世界。

 

光忠与他精神世界里的新房客并无言语与肢体交流,有时却会陷入恍惚,疑心耳边突然多出一道呼吸声,但疯狂幻想熄灭后的余烬冷得要命,后来他便记得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始终存在一条分明的界限,他总要承认,纵使自己肯效仿亚当奉献出血肉之骨,长谷部也终究只是自己思维的投影——自己欣赏肯把疏离浮于表面的勇气,于是长谷部做到了,自己期待不强迫以笑脸和妥协示人的率直,长谷部也做到了。在敲下那些描绘他的文字时,他狂喜得连指尖都在颤抖,因为有人为他活出了他喜欢的模样,而后无尽的悲哀沉沉袭来,是了,唯独长谷部,他唯独不希望那个灵魂成为被自己潜意识操纵的提线木偶。

 

笔到底是停不下来了,文字越积越多,光忠开始努力的在那个世界中抽离自己的存在,但撤去创作者的影子何其之难,反而牵连长谷部也陷入一种类似于与自我对抗的怪圈里。


光忠皱着眉打开文档,心绪混乱地重新咀嚼他刚写下的文字,“……看他屈起隐在白色手套下的手指,在意式浓缩的花体字上沉而稳敲击两下后,便礼貌地退了开去。……”一眼掠过有奇异的违和感,他重读一遍,突然楞在电脑屏幕前。

 

他清楚的记得在上一次保存前,长谷部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准确说,那是他给长谷部点的。光忠其实并不喜欢卡布奇诺,他只是叛逆地不想让长谷部再沾染上他的喜好。光忠颤抖着手指退出文档,又仔细查杀了一遍电脑病毒。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反反复复读着那一句话,现在他成功说服自己,那关键的一处细节切切实实地改变了,那是天父降下的神迹,一座雕塑不经意间眨了一下眼睛,或许是偶然,但必然地让这一切落入了一个一直注视他的爱慕者眼中。

 

幻觉也好,妄想也罢,光忠站在他一直以来清晰认知的界限前,忽然迷了眼睛。他想要推翻那栋无形的玻璃墙,去确认他创造的生灵是否真的回应了他的期待,接下了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名为奇迹的自我意志。但他并不能以作者的身份直接与他对话,他还不想让那个倔强的、自以为自由的生命知晓他活在一个被操纵的世界里,他为他设定了前半生,代替他做出了行至如今的每一个选择,这对于一个刚从睡梦中觉醒的灵魂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以平等的姿态与他交流。

 

光忠在文档后面紧接着敲下一段话,然后按下保存关闭键,抱着笔记本电脑飞也似地逃离了咖啡馆,忐忑地等待那段话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静静发酵。

 

“这样略显荒诞的自我对峙被一个接近的人影打断了,长谷部的余光瞥到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桌上放下一杯卡布奇诺,他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选择,却没有收到回应。长谷部抬起头,发觉那不是最初为自己点单的侍者,他个子很高,右眼被一枚突兀的黑色眼罩遮盖着,余下的金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看上去就像宇宙最初的、蕴含着一切神秘新生力量的光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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